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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俊好莱坞电影小丑宣扬的不是革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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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出资源之后,《小丑》终于成为了近期最具热议性的电影。当然,从种种方面看这是一部惹人喜爱的电影,杰克·菲尼克斯的暴力表演使人震惊;随着英雄的彻底退场,DC在反套路的里程上又迈进了一步;最关键的是,对于大陆观众来说,你不用付任何电影票的钱,这是一场免费的狂欢,在这点上,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抵制又一次胜利了。

目前,对于《小丑》的解读取向,一般还是在这几种类型中(当然,我的概括可能存在疏漏)/p>

1.精神分析的:这类解读包括两重人格,童年压抑,弑父与弑母等。

2.人道主义的:人道主义的电影理解将主角放置在解读的绝对核心,认为其下坠的过程揭露了从社会到家庭这些层面的冷漠,最终如同铅块般任意堕落、“异化”的个体。因此,我们得到人道主义对于《小丑》的解释——“在雪崩之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3.无政府主义式的:这种无政府主义的想象包括对资本主义压迫的漫画式读解;将疯癫与制度作一种图解式的简单对立;还包括将《小丑》与某些实际的暴乱相挂钩。

4.电影史的:将《小丑》与卓别林的《摩登时代》,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与《喜剧之王》(TheKingofComedy.)等经典商业电影进行比较,或是将主演的对小丑的表现与过去演员对小丑的表现相比较。但是,这种电影史的读解方式在归根结底的解释上还是回归到了前三种图解中,而这前三种图解,都是意识形态的图解。因此,在下文的讨论中,这种电影史框架并不单独作为一种特别的理解。

事实上,这些进行解读的观影者是非常细致的,因为他们清理了《小丑》中的一个基本的结构:那就是将电影中埋伏的想象的影像与实际的现实影像,如同挑拣鱼刺一样详细地挑拣了开来。

不可否认,这种细致地解读有一种积极的意义,首先,他们发现了《小丑》是一部用影像的方式混合着现实和想象的影片,其次,在导演的设计上,这种现实的影像和想象的影像是精密设计的,是这种精密的设计达到了一种现实与想象混杂的效果,即一种精神分裂症。

然而,这些现存的解读并不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在对这些影像层面的现实与想象进行挑拣之后,他们说,“好的,一切都要遵从于影片的设计,大功告成,我们的工作到此为止了。”

我并不是一个对电影有痴迷兴趣的人,我也并不能声称自己了解电影,但在这些解读中,在一个基本的意义上,有可能读出存在的一种混淆,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混淆是基于清理了在影像层面上的真实影像和想象影像之后,依旧存在的一种顽固的混淆。或许,正是由于这种混淆的隐藏性,它才同时,具有一种很强的顽固性。

让我们听取电影解读者的意见——“回到电影本身。”

在影片中小丑有一句台词:“什么好笑什么不好笑,都是你们来定义的。”显而易见,这句来自影片主角的表述具有一种极强的戏剧性,这种戏剧性来自一种矛盾,因为《小丑》中,由最为反理性者的小丑之口,表述出了一句理性至强的判断,通过将严肃与普通人物导致,电影收获了这样一种喜剧色彩,这个带有推论性的合理命题正是由电影中的疯人之口透露的:

我已经拒绝你们的欺骗,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了。在社会规则的制定这件事上,法的关系是不对等的,因为法是一种对具体对象的抽象,在法这一以抽象、体系性为基本要求的话语内部,已经避免了自相矛盾、错乱和各种麻烦。而法的制度者则掌握一种抽象的特权,为避免麻烦,法的抽象性要展现出平等的合理外观,即声称对每一个个体的权益保障,抽象者在抽象过程中遮蔽抽象特权。而法的抽象形式由于是一种无力的语言,因而要配合其他的一系列实体机构让这种无力的语言进行保障。

(影片截图:小丑向阿卡姆精神院的档案管理员索要母亲的医疗档案)

在影片中的小丑看来,一系列实体机构已经显而易见了:克扣工资的马戏团、电视演播室、华尔街、阿卡姆精神病院(ArkhamAsylum,美国DC漫画中虚构的医疗机构,位于哥谭市郊,在《蝙蝠侠》漫画中,医生阿玛医院改建为阿卡姆精神院,专门收治精神类疾病患者。)

但是,小丑的这种表述正是最容易混淆的地方,即便具有一种社会批判的推论,这还是一种发源于意识形态的批判。在小丑对于自我和社会关系的表述上,具有这种极强的混淆,这种混淆不具有我们通常认为的疯癫之人的错乱特征,相反,这是一个理性判断,只不过被推往了实际暴力报复的极端。

同样,精神分析、人道主义、以及具有无政府主义色彩的电影分析,都没有很好地清理出这种混淆,即便他们在影像的层面区分了导演设计的真实影像与想象影像,并且尝试解读真实与错乱之间的结构关系。因为,当他们完成这一工作之后,解读就此停止了。由于当今自媒体的便利,评论者急切地让解读传播到受众眼中,时效性,一场争夺眼球与流量的战争。

这种说法无疑会遭到吐槽和攻击:说了半天,你要说的这种混淆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你自己在评论一部“影片”的时候,就没有混淆吗?

让我们绕一个圈子,阿尔都塞在《论再生产》的第十二章这样写道:

用马克思主义的语言来说,一些个人占据着生产、剥削、镇压、意识形态化和科学实践的当事人的岗位,对他们的实在生存条件的表述,归根到底产生于生产关系及其派生出来的其他关系;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所有意识形态在其必然作出的想象性歪曲中所表述的并不是现存的生产关系(及其派生出来的其他关系),而首先是个人与生产关系及其派生出来的那些关系的(想象)关系。因此,在意识形态中表述出来的就不是主宰者个人生存的实在关系的体系,而是这些个人同自己生活于其中的实在关系的想象关系。

阿尔都塞在这个自然段中强调了这一点:意识形态的表述并不是一种对自己生存状况与实际生产关系的直接客观的表述,而是一种想象关系的表述,这种想象关系无疑也涉及到了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但是,这种表述不等于两者之间事实的关系。

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精神分析、人道主义、及无政府主义色彩的电影分析混淆了什么?基于在影像层面上(或是基于在知道电影归根结底是一种虚构这个基本的层面上),他们清晰地梳理《小丑》这部片中真实影像和想象影像,这个工作可以做的很完美。如今,影评家们可以任意地暂停电影片段了,凭借一种拉长的时间线,影评家可以做到侦探般地滴水不漏……

但是,“意识犹如电影”,影评家们忘记了自己头脑中不断放映着的、根深蒂固的电影装置——在上述这些解读电影的范式中,无疑透露了他们将社会关系简化为家庭;将社会难题透过普遍人性的框架意图解决;将剥削关系误认为压迫关系。这使得这些评论在观念的意义上,站立在影片中小丑的同一侧。他们能够轻易清理电影中的电影,但无法清理意识中的电影。

作者:罗家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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