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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电之影棉棉情书元宇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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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棉棉上海文学

摄影:庄杰

原文刊于《上海文学》年5月号

情书元宇宙

棉棉

我写过的发生在上海南昌路YY’S的那些谈话,大多是我在那里边玩边记录下来的,YY’S年数久一点的工作人员知道我有在纸巾上记笔记的习惯,我面前的纸巾他们一般不收走的。但真到了在电脑上写的时候,我记得其实还是很费劲的,因为最后呈现出来的,是我的YY’S,不能说是我想象中的,但也不是靠抄纸巾上的笔记就行的。

刘星的情书

假设让我来设计与上海有关的虚拟派对,我首先想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像在运动中的条形码或者白色斑马状的有机动态洞穴,灵感来自罗马建筑师FrancescoGatti的设计,二〇〇六年他在上海设计了一个叫Zebar的现场酒吧,后来这个地方成了电影《Her》的一处场景,这片空间的设计是在虚拟建模环境中自然生成的,设计师当时的概念是“一切皆有可能”。我设想随着我们的化身在斑马皮毛洞穴中的移动,屏幕上会弹出一些窗口、照片、关键词……大家可以听到各种真实的口述回忆。我找了我二十年前的一些记录,那些记录大多都是匆忙的(没什么形容词)、简单的(使用了大量的“最”),同时也有着类似上世纪五十年代意大利乡村的乐观主义(作为一种象征,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FrancescoGatti设计的上海Zebar

我穿戴整齐地在酒店房间的浴缸里,浴缸里没有水,我蹲在那里打电话,点进去就可以听见我的声音,说的都是我二十年前的想法——去电音俱乐部玩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脸,就算“那些没什么意思的脸”也会让你觉得有意思,只要你愿意。这是夜店的特点,那就是你认为它是什么,它就可以是什么,夜店是一个梦的地方。所以你心情沮丧或者心情很平静的时候,去那里经常会觉得没意思。因为俱乐部的刺激是互相的。最近我越来越喜欢开私人派对,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我决定去金茂(那时我的好朋友刘婉容在金茂凯悦工作,如果我在金茂做了采访拍了照,她会给我一间免费房间,我从来都不知道金茂的房价是多少),不是套房,却可以拥有两扇一百八十度的风景,站在浦东看浦西,新老建筑,高架,外滩,广告牌,以及空旷的浦东(这应该是在二〇〇二年或者更早),这和在香港山顶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香港是钻石,而上海是一个舞台,舞台充满希望,并且带着空白感,这是非常不同的感受。我们在这里喝酒跳舞,看上海。到午夜时开始倾诉,或者发呆,或者躲在浴缸里打电话。窗外的地下有一只闪烁的大鸟(这只“鸟”我有印象的……),那只鸟很美,上面有很多小灯一闪一闪。大家一起等待黎明,黎明的房间很美,也很疲倦,洁白的光线照亮了整个上海和我们的小“爬梯”,每人占领了一小块窗看着窗外跳舞……

摄影:庄杰

我发现我有挺多这样的记录,这些记录里反复出现了茂名路上的DKD(BuddhaBar)、Park97、广州FaceClub的JimmyLee、上海的Mazzor等,各种流水账记录,比如Dj.Bobby半夜来找我去吃火锅,我去茂名路吃披萨接到DKD的老板Julian的电话要我去跳舞……

茂名路BabeFace的老板Jimmy的生日蛋糕

摄影:庄杰

和世界排名第一DJ保罗奥肯福德及朋友们早上走出BabeFace

摄影:PatriceBulter

这样的记录是可以激发回忆的。我会很期待读到那些社区留言,如今我们如何反思那些年站在高处看着城市跳舞的情形?我也找到另外一些记录,其实十几年前我们就坐在茂名南路的DKD(“颓废杀死沮丧”的缩写)抱怨“一切不好玩了”……我记得金茂凯悦的电梯有一个跳动的X,有几次我们在金色的电梯中聊天忘了摁那个跳动的X,那时我经常说:未来是什么,未来就是这个跳动的X!此时我想到作家胡眆在《寻找小津》中提到的电影《东京日和》中的那对老人,他们只是很简单地想去东京看望一次他们的孩子,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旅途发生的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

宋芳肯定觉得我们是疯子。

宋芳两年前就已经知道我们是疯子了。

所以,你刚才在说什么?

(笑)说什么?

你碰到最有钱的中国人了吗?

冰山一角。很多有钱人还不知道他们自己爱艺术。

你真的相信上海对世界很重要吗?

当然,就像纽约。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什么使你这样认为?

首先,没有几个城市有上海这样的能量,就像纽约那样。

什么样的能量?

上海就像纽约,人跟人之间互相吸引很容易。因为容易,容易沟通可以使你创造很棒的东西,在伦敦如果没人给你介绍什么人认识,你就没有这种幸运,不是幸运是缘分,或者命运。其实纽约很大,照理说不应该是那样的,这可能跟历史有关,比如巴黎和伦敦是古老的城市,当地人喜欢扎堆,像一个村庄。

真实生活中的谈话总是令我着迷,有时我觉得其实我写作只是喜欢这些谈话,以及编故事。比如这一段,“宋芳”其实是一家我和我的朋友马科斯经常去的茶馆的名字,在陕西路上。但仅仅记录也是不够的,因为那不是香海。香海里的我们有诸多个我高度并置,公共的我(广告牌上的我),日常生活中的我,想象中的我……每一个我都有虚构的成分。我记得有一年我去成都“红色年代”做DJ活动,在飞机上我碰到了香格纳画廊的劳伦斯,他去成都参加杨冕画廊的开幕式,我不记得我们是不是坐了同一辆出租车,但是我记得我们同时看到了我住的酒店外墙挂着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棉棉入住本酒店”,很逗的是这家酒店才一百块左右一天,反正就是全世界都知道我住在一家很便宜的酒店里(那条横幅真的很大很大)……遇到类似这种事情我通常会说,“啊这很当代!”就像现在我喜欢说“五十年代意大利乡村的乐观主义”。

罗马安迪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一直在跟我讨论人工智能。最近我们谈到,在设计聊天机器人时,我们一直认为人类有同理心,机器端应该是功能性的,解决问题,销售更多,每次都回复……我们并不认为机器也应该得到它们的“空间”,整个行业都在努力将人工智能变成功能性的东西,这是正确但有局限的。对于机器来说,同理心是什么?机器无法有意识,我们仍然需要为它们创造一个不同的“空间”。我们大多数人不理解每个网络抽象含义的中间状态,而这个中间状态是我们用来连接两个网络并让它们通信的,如此复杂的互动,需要艺术的思维,而新的艺术家将会是作家,他们受到的创作训练将是训练机器。

人工智能专家AndreaVolpini使用OpenAI的无条件ImageNet扩散模型和CLIP,画了一幅伪DavidHockney的《聊天机器人》

在虚拟香海,在斑马有机洞穴,天快要亮的时候,有人接到一个电话,有人被邀请去了房间。房间的门被打开时,画面一下子亮了起来,房间有两面墙都是玻璃,窗外高空中的城市景象是安迪培养的人工智能生成的,房间里有曾经来过上海演出的超级明星在聊天,看上去像是演出刚刚结束回到酒店房间,也有几位年轻人对着薄雾中的高空在跳舞,窗外的景色和音乐随着在线参与者和观看者的状况而变化,此时的音乐是柔和而缓慢的,那些没有言语的表情、细节和场景,就像是全都跳入了醒着的生活之中,一个女孩穿戴整齐地在浴室的浴缸里打电话,但是我们很快发现的中心是一个叫俞璐的上海女孩……

俞璐

香海女孩俞璐很时髦,但更是老派的、优雅的。我曾经以她为主角构想过一部电影,那里只有一位女性,她身边的男性有好朋友、工作伙伴和一位总是离开又总是回来的男朋友,我们看不到这位女孩很激烈的痛苦和快乐,但是她的脆弱和强大都有细节,她能“坚持”下来并且越来越放松是因为她是慈悲的。她在一切事物中吸收灵感,她是美的、生动的、超越时间性的。俞璐认为人未必真的可以通过美去改变世界,但可以通过自身对美的判断而成长。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她的社交页面从几万订阅者到几百万订阅者的这些年,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总是带着一种梦幻感,无论是在镜头里,还是在生活中。她的创意事业包括电影、写诗、写歌、写作、旅行(去过五十个国家),她组建过“罂粟乐队”和“小于一”民谣组合,前一阵子我请她和香海闺蜜蔡黎洁与王啸坤一起录了一版剧本朗读,事先没有排练,马海平配乐,我当时不在上海,请先锋戏剧人蔡艺芸帮的忙。我把斯特林堡的《朱莉小姐》改成了《朱莉小姐在三十年代的上海醒来》,俞璐演朱莉小姐,我自己很喜欢这版剧本朗读,喜马拉雅上有。俞璐把工作和热爱都处理得看似很轻松,哪怕是很沉重的主题,她在说的时候就像已经离开了要说的,她既在这里又不在这里,此时各种有着她头像的广告牌闪烁在虚拟香海丝绒般的薄雾中,我们看见一个正在努力成为作家的青年走到她身旁,他刚刚写了一个小说,在小说中他把上海比做亨利米勒笔下的巴黎。

扫码可以收听剧本朗读

如果让你选择一种方式,一个入口,可以进入虚拟的上海,或者说可以进入一个与上海有关,像上海又不完全像上海的虚拟空间,你会选择怎样进入?

我会选择以前租住的客厅,永嘉路三四五号一栋老洋房的客厅。那是我第一个在父母家之外租住的地方,我创作的小说里也有大量片段记录了那里的场景。

你会想进入一个怎样的虚拟的上海?

想进入一个能和不同时间线、不同生活状态下的自己一起度过的虚拟上海。好几个“我”彼此影响、修正、鼓励,避免失误,放大喜悦。

你会如何命名你的货币,比如我的货币叫SuperCandy,它价值一个苹果……

(ongm)我一直认为这是世界最内部的声音,所谓虚拟货币也很本质。

在虚拟香海的派对中,白天和夜晚可以随时切换,音乐可以有很细的选择,也可以只分成“高、中、低”。在虚拟香海中,女性拥有诉说自己故事的“空间”,就像我在上海的派对那样,我那时提醒大家不要在派对里谈情说爱,我当时的理由是否则有趣的人下次就不来了。女性一直难以控制自己的叙述,比如流行文化,困难的部分原因是男性的观点渗透到创作过程的每个部分。在香海里不会这样。如果你点开一张写着“情书”的俞璐的照片,也许你会来到了一个情书元宇宙,也许你会被拒绝入内,就像当年在上海女孩DJ.钮扣开在青海路的MAZZOR门口,但好消息是在这里你可以重新刷新浏览器。我的情书元宇宙结合了沉浸式戏剧和视频游戏的元素,是一种将视频聊天技术推到新水平的虚拟体验。

情书元宇宙是一个派对,爱情的成住坏空在这里同时发生……

俞璐

北外滩八八八号,某栋公寓楼的三十二层楼顶,一些人已经在那里了。

夜很深了,一些戴着面具的人围着火炉在那里编故事,屋顶的风很大。

蜜斯香海在面具中慢慢地穿来穿去,音乐是十九世纪的,每次播放到贝多芬的曲子时,屏幕上会显示“byGod”(灵感来自一个我经常听的频道Ultravclet),这里有很多俞璐,有很多种情景可以选择,每一种配有一张歌单——“你在一个化妆舞会上,跟你的敌人跳舞……”“你爱上了一个虚构的人物……”“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的人……”“你正在十九世纪的化妆舞会上跟主角跳舞……”“你终于回到了过去,感觉好多了……”“你们午夜时在厨房跳舞……”“我曾经深深地爱过,我可能在将来才能说这些事情……”“所有的记忆都会来了,当你遇见了以前的爱人……”

每一种情景,每一张歌单,都是一个社区,这里有很多人在聊天,也有一些按钮需要大家共同操作,改变环境……

嫉妒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害怕分开。

不要嫉妒。

就刚才这句话,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感觉,好像以前发生过,跟你在一起,经常有这种感觉,好像好多事情以前都发生过,发生过很多次。跟你在一起总是不断地重复,但又完全想不起来重复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如果我们不必每次去重新辨认彼此是谁,那么我们肯定可以活得不那么累。

俞璐

你知道上海缺什么?上海就缺大海。我需要经常在沙滩边坐坐,有蓝色的天空,好朋友坐在身边看书,我在那里晒太阳,发呆,什么也不想。休息,我需要休息。

今天早上我看到天上的云,我觉得那团云就是龙,后来它一路向东方移动着,还是保持着原样,那天我还看到和天使一样的云。

(屋顶的风越来越大,中盛狗仔队不请自来,很多人拿着酒瓶躲到洗手间,“中盛”是一个过去年代的文艺片DVD的牌子。)

(越来越多的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开始聊。)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上海女孩喜欢在晚上戴着墨镜。

你不是在说我吧?

我不是在说你,你不一样,我很高兴看到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戴着太阳眼镜。

我戴太阳眼镜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好看,所以我要戴上太阳眼镜。我不漂亮,没办法那么流行。

如果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认为自己不漂亮,这是不对的。关键并不在于流行、漂亮、地下。关键在于你有那么多太阳眼镜,你有那么多牌子和感觉。所以,我再说一遍,我很高兴看到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戴着太阳眼镜。

情书

恋人其实是不应该住在一起的。他们应该相遇在一起。

前方还有很长的旅途!

两个艺术青年之间的爱,有太多的面具。

医院,性是关于爱的一个创意。

性是背景,性是我们的乡村。

有时候,性可以带来一个礼物。

性和大脑之间有着旷日持久的战争,并不可避免地有时给生活带来破坏。

爱情就是有很多面具的,但面具不是为了欺骗,而是为了跟随好的感觉。

我带她去吃午饭了,我爱她,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说“我爱你”,所以我只说“我不会伤害你”。

其实你也很神秘。

神秘是爱的一部分。

原标题:《心电之影

棉棉:情书元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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